《无限循环》

2022-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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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陷入了无限的循环中,每一天都是今天。
你记不清这种状况出现已经多久,每天起床,都能看见一模一样的景象:窗外的树被风吹动,有三只小鸟停在你的窗台。闹钟每一次都开始于上午8点整,而屋里的陈设又回到原点,仿佛昨夜的一切没有发生。你曾试图制造的伤口和残缺,恢复如初,完好无损。
你听说过这种现象,仿佛《土拨鼠日》中的情节,你永远的停在了今天,不论你做什么,干什么,等到第二天醒来,一切却仍然照旧。这没什么不好,反倒可以说,这是你的某种超能力。世上其他人并不知道世界已经陷入循环,你却可以借此从中得利,满足自己的欲望。
你学会了享受,用别人的账户和密码变出数不清的钱财,再将千金散尽,尽可能享受这个美好的日子。你坐上游艇,邀请名流们纵情欢宴,等到第二天,昨夜盛大的宴会无迹可寻,你就故技重施,再重复一遍昨日的作为。
很快,你体验遍了曾经幻想中无从触及的东西。你渐渐厌倦晚宴,腻烦了游艇,你想要去一些,你没去过的地方。你坐着飞机,飞往世界各地。幸好你住得离机场不远,能多匀出点时间前往远方。

2

最远的一次,你飞了二十多个小时。就在你知道马上你就要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飞机落在了地球另一端的跑道上。你走出机舱,看着这全新的景色,激动地亲吻着脚下的土地。心中却带着遗憾:你只剩下几十分钟,可以看看这远方的世界。
你如此渴望远方,和新鲜的东西。因为你早已把近处的一切了解透彻。
那时,不知你花了多少年,或许是几百年吧——对于你之后的岁月不值一提——你走遍了家乡能走遍的地方,用双脚亲自走过了二十四小时内能到达的土地。有一天,你还飞奔出门,足足跑了一天一夜,爆发出惊人的毅力,跑到连马拉松都自愧不如的远处。那是隔壁市的一条街,你在那里写下一个名字:“终点。”

活在线性时间里的人只把死亡作为终点。在此之前,旅者的脚步可以走向无穷的远方。但你不行,你清楚,你的终点在一光日之外——在离地球约173.26个天文单位的地带,那里虽已是太阳系外,听起来遥不可及,但却是你宇宙的边界。不管你在这循环的一日内用什么方法尝试,都不可能到达这边界以外。你知道,如果假以时日,你总有一天会走遍这个范围内一切可以去到的地方。那一天无比恐怖,因为它意味着,你再也没有可以探索的地方了。
你在旅途的间隙汲取知识。你学的很快,从旁人的眼里,你一夜之间成为了老学究,可你明白自己真的只是偶尔看看书,在这悠久的循环里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智者。你学习着那些艰深的物理学知识,渐渐明白了许多东西。
目前来看,你的循环没有停止的可能和迹象。无数次你满心期待,第二天可以不要看见树荫,晨风和三只鸟儿,却总在八点整看着它们苏醒。你甚至向作品求助。你翻来覆去的看了《土拨鼠日》,《一日囚》,《凉宫春日与漫无止境的八月》,还有许许多多这个题材下的作品,试图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够,所以导致了这种超越常理的神罚。但没有用。你爱上身边的每一个人也让他们爱上你,你试图犯下滔天的罪行引起时空警察的注意,你像一个信教的老头那样谨小慎微维持了一大堆禁忌,却没有一次不是从那个清晨里苏醒。
你厌烦,妒恨,却又疲惫,无奈。你转而开始与人交流和对话,想要看看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你已经清楚他们的性格,过去,知道如何在三十分钟内和他们成为挚友知己。就算不知道,也可以花个几天完全弄明白。接下来的二十三点五个小时里,你和他们一句不停地聊着,询问着,试图将他们的大脑装进你自己的脑海中。聊天中你无数次和他们说起自己的境况:自己陷入了循环,没有办法逃脱,他们却只能微微蹙眉,表示同情。
他们无法理解你的时间,你的循环,你的小小宇宙。
更多的时间里你从理论中思考方法。太阳系内的原子数是有限的,一日之内的时间是有限的,所有的原子在某个时刻的状态是有限的。那么,你意识到,这些平行宇宙的个数,也是有限的。
说得更概括一些,那就是你的循环也终有尽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包括自己在内,度过了和曾经的某一天,完全一样的一天。那天,就连云朵卷曲的形状,都挑不出任何区别。
你甚至可以算出你周围平行宇宙的数量。它等于一天时间与所有可能性的乘积,很大,但并非无穷。虽然那一天远得无法估算,但你知道它总会来临——如果你逃不出循环。

3

日子仍旧在循环,你已经学会怎么在清晨的一刹那抓住那三只鸟儿,学会在十分钟之内成为世界首富,学会如何从近道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机场。你学会了跳伞,学会了如何降落在遥远的土地上。你有了新的愿望,遍历这个地球上每一寸土地,直到你想出方法,能进入星空。
你的足迹遍布每个大洲。你曾潜入白宫与总统攀谈,你曾从埃菲尔铁塔的顶端上望着凯旋门跳下。你品味过万米高空那略带臭氧味道的空气,你溯游于恒河的浊浪中。哲人说,一个人无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你却无数次捉住同一条迷途的鱼,你想要告诉它,你知道它身上每一片鳞的位置,它却依旧如第一次见你一般,猝然游走。
就像那些你爱过的人和爱过你的人一样。时间慢慢增长,你已和很多人达成过亲密关系,做过一切从仇敌到情侣可能做的事情。可是不论关系如何刻骨铭心,次日见面,他们仍旧毫无回忆,迟疑地回应着你陌生的问候。你曾和你隔壁的邻居出生入死,在任何想象得到的地方滚过床单,聊过几千次你无限循环的悲剧,说过几十遍要永不分离。但明天你敲开她的家门,她仍然只会礼貌地问,你是谁。
更加遗憾的是,不论男女老少,不论美丑贫富,一模一样的事情,你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体验过。

4

如今你的历史快比生命本身还要长了。除却日复一日的虚度和探索,你还努力的寻找着逃离循环的办法。
你曾把全世界的顶尖科学家们绑架到一块和他们聊这个问题。你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展示给他们,满座学者无不惊讶,又渐渐接受了事实。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帮到你什么,时间只有一天,不论什么措施都来不及实施,实验也来不及做。不管是时空的扭曲又或是缸中之脑的幻觉,这短短的一天,根本来不及确认。
你只好采取一种新的办法,在前一天,记下他们的讨论结果,用每天最后的三十分钟逼迫自己记住。第二天,你用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把他们绑到一块,用三个小时解释清楚和传达他们昨天的讨论成果,再用最后八个半小时让他们开会研讨。
这种跨循环科研持续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一个你和他累积共同出版过几百万字学术专著的瑞典脑科学家提供了一种办法:如果我们无法改变世界的循环,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求诸一些,仍旧依照时序运行的东西。
比如,你的脑子。
循环中有什么东西会变得不一样?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你的大脑。你携带着关于昨日的记忆,这就使得你与第一次从这张床上起身时不同。如果世界干脆修正这个唯一的bug,让你的脑袋随世界的重置一起循环,那倒反而好了起来——你压根不会意识到自己处在时间的循环之中。你会和其他人一样浑浑噩噩,第27.3亿次迎来同一个黎明。
你把这个结果记录下来,再次在第二天远赴北欧。这个可怜的家伙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不得不面对你的枪口与枪口一般的逼问:Hitta svaret!(找出答案)。

5

语言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多年以来你熟稔每一种语言,或者说总有机会去重新复习。你没有特意练习过,仅仅靠耳濡目染和远胜于别人的学习时间。所以,当你用起只有那位科学家能明白的私密梗来和他拉近距离时,他看你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你却颇为受用,因为这能让你体会到一点,超越寻常人类的地位。尽管,你一直在努力逃离这个位置。
如果有上帝,那么他一定会渴望着死——你太清楚了,超越一切又无法停止,那么再大的世界,也不过是囚笼。
你逼着科学家们构造出一种体系:一种借助你思维的连续性,来在无限循环的一日中开辟新可能性的方法。有几个人率先提出质疑,如果说循环只会保留下你的脑子,那么那样多次你的脑浆碎裂满地,为何又能在次日恢复记忆?按理说,它们不应该乱作一团么?
又有人提出观点。假如将你吊上断头台,拉动闸刀,并让你开始数数。第二天,你会数到几呢?你试了一次,才发现,原来你数到的那个数字,差不多刚好是大脑失去意识的时刻。
原来每天循环的终点并不是你的死亡,而是你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科学家们推断道,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在一切背后默默推动着你的复活。它会记录下你失去意识时的脑结构,再悄悄在第二天塞回你的脑子。
一个有趣的问题便摆在面前:如果对你进行开颅手术呢?
人的思维和记忆就是不断建立新的神经突触,并抹除掉旧的。如果用人工手段抹掉你的一部分突触,是否可以被记录至下一天?
你决定冒险尝试。
为了防止循环,你必须在清醒的状态下完成手术。你忍受着剧痛,拼命在开颅手术中维持着意识。现在,你的大脑就像一盘脑花一样被盛在医生的面前。他迟疑许久,还是伸出镊子,在显微镜的操控下,切下了你大脑的一部分。
混乱,剧痛。
次日,你找到同一个医生,想要确定大脑的状态,却惊喜的发现,你的大脑真的少了一块。你变成脑残了。不过,脑残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找到了在循环之间,穿行的钥匙。
能够去掉,就也能放置。不久(大约两百年)过后,你终于尝试成功,在一日之内研究出促进突触生长的技术,并加以应用于你的大脑。
只要意识仍存,那么你的脑子,就可以成为循环的例外,成为在那无数个相似的日子里,传送信息的信使。你决定,将你的大脑改造为一艘可以正常航行于时间长河之中的大船,将你从这循环的漩涡中救出。

6

你试图用你的颅腔运输物质,你修剪掉了一部分用处不大的脑组织,想要用那部分空间运送存储介质。然而,似乎仅仅只有由你细胞构成的东西,才能够逃过循环的筛查。
于是你尝试将自己的身体组织丢进大脑,看看能不能运送成功。指甲,头发,和血液都没有成功,但人工培植的脑细胞组织成功运送了过来。今天的科学家,在你的脑中发现了另一个今天的他们,放进去的一些奇异成分。
如今,你已经需要每天花费将近18个小时让这世界的人相信你并进入工作状态。正是这宝贵的一点时间,令全世界的生物学家们一遍遍目睹奇迹:一个普通人突然拥有了可怕的知识,还命令他们读取其脑部的杂质进行研究。
你终于明白了规律,有一个未知的家伙检查着你的脑部神经网络,将相连的部分视为整体。如果,你让科学家们人工培育一些神经细胞,安插进你的大脑中,它们就可以逃过这种循环。
希望来了,你知道了如何去存储信息:通过dna。
生物介质存储的设想早已诞生。用细胞内的染色体和dna进行存储,是不少学者梦寐以求的技术。核酸排列,仿佛硅基存储介质中的0和1,借此,你便能逃过循环的魔掌。

7

其实你早就想过另一种策略,意识是航行在你脑子里的忒修斯之船。你可以每天消磨掉一部分大脑,直到最后,变成一个不会思考也不会痛苦的疯子和傻子。但你害怕,你害怕某一次极端的改造还没来得及让你疯狂,就让你瘫痪在床,无法运动。那时,你面对的不只是循环,还有卧床不起的折磨。
经历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人们开发出了一套自译解的dna存储程序。它们被逆转录病毒复制进你脑部的部分细胞中,将它们改造为可以存储信息的介质。如今,你不止是你,你还是连接无数今日之间的,唯一桥梁。
这番苦工绝非徒劳,不久,你就掌握了让别人能从你大脑中读取信息的技术。你耳边的那部分大脑皮层里,携带着几千亿个昨日所凝炼的精华,它们能让学者们和自己沟通,跨过循环的桥梁,真正开始研究。

但另一个问题逐渐显现,脑结构的损坏和日复一日的循环,让你的意志渐渐消退,人性渐渐磨灭。
你渐渐停下,在某个时间点开始躺在自己的床上什么也不做,一躺就是一天。你不想再去做那些苦役——每一次,你都必须在清醒中忍受剧痛,等待手术结束,医生们将一些信息注入你的大脑。次日,你还又得像一个超级英雄那样醒来,跳窗而出,惊起三只飞鸟,在数小时内召集那些顶尖的学者开会,并不厌其烦地解释,你陷入无限循环,你脑子里有信息。
中途,会挫败,会失落,会无法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那样你就不得不重新开始,再度从那个瑞典科学家那里要到方法,再度开始忍受一遍又一遍,清醒的噩梦。
一切只因你在幻想逃脱循环。

8

有那么一段时间你中止了探索,转而学习文化。你学会冥想和禅修,想要在宗教的帮助下停止痛苦和挣扎。它们的麻醉效果显著,很长一阵子,你都虔信,菩提无树明镜无台,循环不可怕,烦恼才是心上的尘埃。直到有一天,那个预言成真。你度过了一个,和昨日一模一样的日子。
恐慌再度来临,窒息感充斥胸腔。宇宙仿佛凝缩为密室,大地海洋纷纷铸作高墙。你想起,你是囚徒,是瞎子,是沙漠里出不去的旅人,倘若坐以待毙,你就只有忍受那漫长循环中,无聊的重复与折磨。
相比之下,开颅手术的疼痛几可忽略。

9

你开始认真思索捷径。维持清醒,与神经网络连为一体,这是唯一一个让物质突破时间的办法。那么,能否反其道而行之?不要从外界添加,而让你的大脑,继续生长。
人的神经细胞自出生以后就几乎停止分裂。在此之后,大脑之中只会增加或减少突触,却不会增加神经元。而人身体里,有另一种细胞,可以突破进化的枷锁,无限分裂,它就是癌细胞。你又想到一个办法,让你的脑细胞能够运用每条时间线上的物质,那就是,让你的脑细胞癌化。
顶着满脑子的癌细胞生存?开什么玩笑。可是,无限循环的时间是如此宽容,竟真的坐视这种笑话变成现实。不知你花了多久,才终于实现这个目标:你的脑细胞已经可以在思考的同时,努力分裂。每天,你的大脑都要比昨天重一点。
同时,你还发现一个惊喜。原来你身上的脊髓与神经细胞,也可以同你一起循环。因为他们也与你的大脑连在一起。过了一阵子,你已经可以在早上起来的那一刻,感受到头痛:你的大脑如此膨胀,令你的颅骨都快不够用了。
不管如何,你都十分开心。因为这样下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的大脑变得臃肿庞大,会在清晨的第一秒撑爆脑壳,让你得到解脱,要么你可以变成某种超然的存在——因为物质意义上的你,正在生长。
那一天到了。可以说,是这两种可能的结合。在那一天的第一秒,你的大脑撑破了颅骨,砰地变成一摊脑花。窗外的飞鸟受惊而走,并不知道屋内这声巨响背后,几百亿次循环的沉重意义。
从此,你的每一天只有一秒。醒来,颅骨破碎,再醒来,再破碎。你眼里的世界好像变成了频闪的灯,以秒为单位变暗又变亮,这个速度越来越快,频闪越来越急,直到最后——
你,又醒了。

10

这一次,你没有再看见窗台上的三只小鸟。今天是个晴天,也没有风吹动树梢。
你摸摸头颅,一切安好。你出门,惊喜地发现一切重新变得陌生。一切好像不再和昨日一模一样,它们都有了变化。
新世界里你仍旧保留着对世界的了解。你混得风生水起,照例在一天之内让你的邻居与你坠入爱河。但这次,你会在她的床上,与她一同醒来。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万物复苏,没有多久,那个忘不了的日子就渐渐脱离你的视线。魔法?梦?还是一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旅行?你不愿细想,但又觉得那些日子的烙印,永远无法从你身上抹去。
一周之后,有人敲响了你的房门。打开门一看,是你自己。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待的还习惯吗?亲爱的我。”
“你是说……这里的时间流逝是虚拟的?”
“没错。你这里的一切都开始运行了,但在主世界,我们其实还是活在那个每天早上撑爆颅骨的循环中。”
“发生了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吐露着疑问。
“在永远的岁月中,我,我们,或者说那团大脑,它……进化了。”
“它一点点积累着物质和基因的突变,终于变成了这样一种生物,它可以不断生长,长出躯干,像植物一样靠光就可以蔓延。而更重要的是,它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连接着自己的意识。”
“一台巨型生物计算机。”你意识到真正的自己已经变成了这番模样。
“对。截至目前,我的体型已经快有两栋楼那么大了。每天醒来,我都会引发一场爆炸。很不幸,会让她受点伤。”他看看你身边熟睡的她。
“然后,我,就构造了这个幻境?”
“对。在无数次失去意识又恢复之后,我已经学会技巧,维持一丁点脑组织的清醒,剩下的就全用来做梦。梦中,我们构建了一个时间正常流逝的世界,也就是这里。”
“那么,随着时间流逝,‘我’总会长到地球那么大。届时,说不定真的可以永远的模拟出一个我,让我在虚拟的,拥有时间的世界里度过余生。”
“没错,就是现在的你。”面前的你笑了笑。“不管怎样,只要无限循环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人保留记忆,他就可以重构出一个正常的世界。”
“我来是为了送给你最后一件礼物。想要做梦,就必须忘记清醒。我这里有个按钮,按下去,我们就会重置这个虚拟世界,并重置你所有的记忆。你会无忧无虑的活着,以为这里时间正常流逝,以为这里就是现实世界。”
你看着按钮,有些犹豫。
“你会把过去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为了测试你遗忘的程度,我们甚至可能故意让你在网上看见一篇论述你过去历史的小故事。那时,你会嗤之以鼻,认为只是某人和你开的玩笑,故事里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也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你会觉得,自己根本不曾经历过循环。”
“就像此刻,屏幕面前的你一样。”

“请不要忘记看看窗外,窗台上,是否有三只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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